2021年6月的利阿賀拿,「神組和愛人」建議了以下功課:
在FamilySearch.org或其他家譜紀錄中查找一位祖先。
閱讀這位祖先的日記或家人對這位祖先的回憶。
說一些關於你祖先的美事。
你像你的祖先嗎?
這些記錄對你來說是寶藏嗎?
不曉得為什麼,大概是已經活了快半個世紀,最近常常想回憶過往,而且覺得有些記憶都漸漸變得模糊,快要消逝不見,像流沙要從手里溜走的感覺。
看到上面的挑戰,不禁回想起我的祖母。
我的祖母蔡鄭賴,1908年生,我有記憶時,他已經快七十歲了。她不識字,不可能寫日記,也不懂國語,但小時候有很多時間,是我和他一起度過。
他總是忙個不停,頂樓上闢個菜園,種地瓜、九層塔,檢來的破家具圍成籬笆。小時候有印象的就是看他從地裡挖地把蕃薯塊埋下去,過一陣子,就有綠油油的蕃薯葉可採。還有用保利龍盒種九層塔,用來炒蛋。他很瘦,總是不停地在做家事,成語說「雞皮鶴髮」形容得很貼切,有一回他擦地時,我就在他身旁繞,我摸著他的皮膚,鬆鬆垮垮的,覺得很神奇:他的皮膚是會滑動的。他的頭髮很少,但很長,總是在清晨時,梳好一個髮髻,用髮網盤起。
他老花眼,在房間裡縫被單,得讓我幫她穿針引線,我不記得那時我多大了,大約是幼稚園或小學低年級吧!
有一回他帶我坐火車回鄉下,車廂轟隆轟隆,到一個陌生的親戚家拜訪,那是第一次我有印象家人帶我去旅行的經驗。
等到我上高中了,他已經八十多歲,摔斷了髖骨,只能坐在昏暗的房間裡,因為行動不變,只能包紙尿褲,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臭味。因為從年經時就一直在勞動,他總是停不下來,於是媽媽帶了一大袋花生給他,他就在那兒坐著剝花生殼。每次經過他房間,他就開始問你是誰?然後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鄉下的事,周而復始。
大一時,有一回發燒轉肺炎很嚴重,送到台大醫院,病去如抽絲,瞬間老了好多歲,我和父母一起去病房探視,父親忍不住落淚,這是我第一次見父親哭吧!之後她就只能留在病房和安養院中。
1993年秋天,我還記得當時我和男友(現在的老公)一起去三總的病房看他,後來轉到家裡附近的安養院中,因為插管,擔心他掙扎,所以四肢被綑綁著。我看著他逐漸老去,也不知所措。一直到他1994年(民國83年)元旦過世,難過好久,覺得對不起他,讓他孤伶伶地在安養院走掉,聽到消息時剛好是禮拜天,領聖餐時想起他,我哭個不停。
他給我的榜樣就是「勤奮」、「溫和」。可能是因為從年親就是貧苦寡婦,獨自帶大孩子,所以他很會廢物利用,雖然不能外出工作,但他總是一直在做家事,她不識字,連廣播都聽不懂,電視也不會看,當然也不可能說故事給我聽。但陪伴和身教,就是他給我幼年時最珍貴的禮物。我從沒有印象祖母發過脾氣,即便他那時候已經摔斷腿,只能靜靜在房間裡,但每次見到他,他總是微笑著。
後來在教會學習作家譜,把他的名字提交到聖殿。有一回到聖殿,很巧,聖殿人員鍾姊妹看到我,就把我祖母的名字給我,讓我為他做教儀。我希望我的祖母在天國裡感到快樂。
我像我的祖母嗎?老實說我沒有他那麼勤奮,也沒有他那麼有耐心。但我感謝基因的傳承裡有他,感謝很小的時候,有他陪伴的安心與溫暖。
印象中沒有任何我和他的合影紀錄,只有祖母過世後,從爸媽的房間抽屜裡,翻到過一張祖母的身份證照片,所以寫下這些,給將來我的子孫輩看,希望他們也能認識我的祖母--蔡鄭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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